LOOK?集美：石佛湖的秘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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LOOK 集美：石佛湖的秘密 原創(chuàng) 2017-09-17 范世高 鷺客社 鷺客社 profile_inner"> 鷺客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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功能介紹 鷺客社（LOOKERS）文化社群秉承“守望鄉(xiāng)土、再造人文”的使命，以廈門為軸心，以公益為宗旨，以自然和人文為契入點，首倡“鷺客·LOOKER”，也就是“鄉(xiāng)土守望者”的新生活方式與新生存理念，打造眾生兼愛的塵世故鄉(xiāng)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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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們這群科考志愿者的廈門邊界科學考察，卻在集美灌口的深山老林中，不經(jīng)意中，揭開了一個幾乎湮沒的古石佛的秘密。










楔子：


明清及其以前的石雕佛像，在北方地區(qū)尋常可見，不少地方還形成了大型的石雕佛像群，蔚為壯觀。即便在毗鄰的泉州地區(qū)，明清時期甚至更久遠的石雕佛像，也頗能找出幾處來。


然而，佛教興盛、號稱“泉南佛國”的廈門地區(qū)，以佛教傳播之早，寺廟分布之廣，關于石雕佛像的記載和遺存，卻幾無所見。大概早期的廈門并沒有供奉石佛的風氣，遍布廈門靈山秀水之中的數(shù)百座寺廟供奉的不計其數(shù)的早期佛像中，或者泥塑，或者木雕，實在難以覓得一尊石雕佛像。莫非，石佛，真的與廈門無緣？


我們這群科考志愿者的廈門邊界科學考察，卻在集美灌口的深山老林中，不經(jīng)意中，揭開了一個幾乎湮沒的古石佛的秘密。








一

發(fā)現(xiàn)石佛多少有些偶然。


作為廈門、長泰邊界一部分的灌口鎮(zhèn)的境內(nèi)的許多高山，是我們?nèi)宋摹⑸鷳B(tài)考察的重點。有限的參考資料，地圖上過于簡單的標注，喻示這片少人涉足的地區(qū)太多的未知。


仙靈棋，廈門西北部第二高山，海撥916米。林深山險，這座帶著宗教色彩名字的高山，自然而然帶上了幾許神秘色彩。當我們在山路上驢行、飽覽閩南山川的秀色的時候，我們并不知道，山里會有怎樣的秘密。


這一次，仙靈棋山麓的坑內(nèi)水庫成了我們的目標。最初的目的卻是觀鳥，坑內(nèi)水庫周遭良好的生態(tài)，正是飛禽們棲息的絕佳選擇，觀鳥愛好者豈能錯過？于是廈門觀鳥會的“大姐大”巖鷺振臂一揮，一眾“鳥人”們便應者如云了。


越野車風馳電策，不過半個多小時，就把一干考察者從市區(qū)送至了遠離城市的灌口坑內(nèi)村。從村莊內(nèi)的一條村道宛延北上，在滿眼的翠色中，坑內(nèi)水庫很快就出現(xiàn)了我們面前。


這個一個面積約六公頃大小的水庫，毋寧說有些小巧了。站在堤邊，平靜的水面一覽無遺：戲水的鷉鸊，低飛的燕子，覓食的小白鷺，一晃而過的綠鷺，讓湖面生意盎然起來。四周的茂密的灌叢中，此起彼伏的鳥鳴讓人心曠神怡。






大伙的興致一下子被調(diào)動起來，乘興沿著水庫右側的一條山路繼續(xù)往前進發(fā)，很快，就迷失在曲徑通幽的密林深處。鳥兒們用歡唱伴我們上路，卻再也不肯出來見我們，偶爾從眼前飛快地掠過，也只讓我們看到模糊的背影。


大雨不期而至，步履匆忙了許多。煙雨濛濛中，我突然驚訝地發(fā)現(xiàn)，路邊不時可見到斑駁的方形石碑，稍一端詳，竟然都是清朝中晚期普通人家的墓碑，有些石碑則刻有“福神”等字樣，想來，當時的人們都把這里當作了風水寶地。


不知走了多久，猛然間眼前一亮，密林之間，一潭碧水綠油油地呈現(xiàn)在面前，原來，我們已經(jīng)到了小龍?zhí)丁＿@個面積約七公傾的水庫，大約因了久旱無雨的緣故，水面縮小了一大半，在密林環(huán)保下，顯得越發(fā)精致，讓人忍不住想跳下去與它親近一番。


雨不知什么時候已經(jīng)停歇了，我們依依惜別小龍?zhí)叮嫠竭^一條小溪，繼續(xù)沿著狹小崎嶇的山路往高處艱難邁進。衣褲早就濕透。雜亂的樹枝往往擋住去路，幸好還有悅耳的鳥鳴，讓我們忘卻了行走的艱辛。


前方出現(xiàn)了岔路，上尉、拓比、小藍等人先行探路。正忐忑不安的時候，對講機中忽然傳來上尉興奮的聲音：大伙快上來，有重大發(fā)現(xiàn)！我們頓時來了精神，迫不急待加快了腳步。






不多時，我們來到了一處視野相對開闊的山腰，遠遠的，在一塊紅土基的平地上，赫然看到了一堆散亂的石頭。我趨步上前，頓時被眼前的一幕所震驚：這些亂石堆，竟然是石雕佛像的碎塊！三尊完整的佛首，橫七豎八地倒在紅土污泥中，佛像的線條粗獷大氣，斑斑駁駁的表面分明告訴我們，這些佛像不知已經(jīng)經(jīng)歷了多少歲月和風雨的洗滌！我在四處隨意查看了一番，發(fā)現(xiàn)了一個一個殘破的香爐，基座上依稀可辨認出“三寶佛殿”幾個字來，在佛首的附近的灌叢中，我還找到了一個隱藏甚秘的古墓，古墓旁邊的巖石上，“杜氏祖墳”幾個已經(jīng)爬滿青苔的石刻字樣格外惹眼。


可是，眼前的這處紅土平地，推土機的怪手的痕跡清晰可見，順著怪手的痕跡尋去，不過數(shù)十米間，就連到了一條寬闊的大路。我心頭頓生疑竇，莫非，這是一處被盜挖的古墓葬或者古寺的廢墟？


看看天色已晚，一時無法弄清這些石佛的來歷，我們只得將佛首暫時藏匿，以防不法分子運走，并帶著滿腹的疑團，暫別了石佛。






二

一個月后，我們再次來到石佛身邊，這一次，我們邀請了灌口當?shù)氐奈奈锕ぷ髡呃习住＠习撞W多識，在我眼中，簡直就是灌口的活文物。


有了第一次的探路，我們輕車熟路，很快就找到了石佛。看到殘存的佛首，老白一時也辨認不出它的來歷。等到看到“杜氏祖墳”碑刻，老白忽然激動起來：它可能就是清末鄉(xiāng)賢杜文艮的葬身之地，我找它很久了！


原來，這個杜文艮是灌口人，年十歲而孤，后只身渡緬甸經(jīng)商，逐漸發(fā)家。杜文艮發(fā)家后仍保持節(jié)儉生活，然而慷慨好施，對修路造橋等公益事業(yè)，雖巨資不惜，于光緒十三年（1887年）至光緒三十四年間（1908年間），用三十多萬兩銀子在家鄉(xiāng)行善，賑濟災民，修繕雙溪書院考棚，甚至還給慈禧太后獻了玉佛，因此使其父母、祖父母得到二品誥封，軍機大臣李鴻章為他在籍建立“樂善好施”牌坊，興泉永道贈賜“錫類推仁”匾額。杜死后，葬身之地極為隱蔽，隨著歲月的推移，遂湮沒在密林中，成為一個傳說。


可是，石佛又從何而來呢？老白提議往山下的洋坑村走訪一番。









一進洋坑村，一座古樸的在廟宇引起了我的注意。它叫萬壽宮，是當?shù)卮迕竦淖鎻R。走進廟內(nèi)，我立刻被墻壁上惟妙惟肖的“竹林七賢”壁畫吸引住了。廟中的香案，稍一辨認，居然是清朝咸豐年間的。香案旁邊的雕花木桌和生龍活現(xiàn)的石雕柱子，古色古香，分明是舊時的物件。仰首之間，屋檐上的精美的木構件讓我們驚嘆不已。右墻上的一塊古樸的石碑告訴我們，這萬壽宮竟然是明朝弘治年間的遺存。









我們向看管祖廟中的老人問起石佛的事情，沒想到，老人們爽快地告訴我們，石佛就是萬壽宮原先供奉的三寶佛，現(xiàn)在石佛放置的地方，地名恰好就叫石佛湖！原來，“文革”期間，萬壽宮慘遭破壞，改作了食堂，三寶石佛也被敲碎成四五十塊殘塊，作了倉庫的地基。幾年前萬壽宮重修，石佛碎塊重見天日，但因萬壽宮中已經(jīng)重新雕刻了三尊佛像，已經(jīng)毀壞的舊佛殘塊遂被村民運至傳說中的萬壽宮的香火發(fā)源地石佛湖準備重新安放。


我們感嘆著石佛的多舛命運，卻又擔憂著它們的現(xiàn)狀。其后不久，我們再次與文化局的文物專家趕往石佛湖，根據(jù)權威的文物專家的意見，基本確定了這些石佛是明末清初的作品。此后幾個月間，我們又多次造訪石佛湖，在文物專家的指導下，當?shù)卮迕褚呀?jīng)將頗具文物價值的三寶石佛妥善保管起來，以免被不法分子掠奪。

廈門地區(qū)缺少早期石雕佛像的歷史，被我們重寫了。


(作于2003年，首刊于海峽生活報)














作者簡介：范世高，廈門人文學者、作家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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